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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老炮儿》:那个扛刀立规矩的“老混混”,是我的父亲

说起北京爷们,你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?

是逢人见面打招呼时的那一口浓重京腔,还是胡同口里遛鸟闲逛的身影。

在冯小刚主演的电影《老炮儿》里,北京爷们身上最显著的特点是两个字:讲究。

剧中的主角叫六爷,是当年名震京城的顽主。如今的他孤身一人住在旧胡同里,守着一只贫嘴的八哥。

但这些对六爷依旧没有什么影响,他还是那样,好为人师,爱打抱不平,爱多管闲事。

直到儿子小波被绑架的消息传来,六爷表面平静的生活,终于撕开了一道裂缝。

斗转星移,时代巨变。开着豪车招摇过市的毛头小子成为崛起的新势力。

而曾经叱咤风云的“老炮们”,已经被时代远远地抛在了身后,一同消逝的,还有他们世代相传的江湖规矩。

江湖不是打打杀杀,江湖是人情世故

《老炮儿》披着一层“落于俗套”的故事皮囊,六爷年轻的时候蹲过大狱,曾间接害死了自己的老婆,儿子小波也因为这件事跟他反目成仇。

奈何混子心热嘴硬,拎得起两米的砍刀,却绝口说不出一句我爱你。

父子间的矛盾一直持续到儿子离家出走,小波惹上了嚣张跋扈的“社会势力”,已经“金盆洗手”多年的六爷只得重出江湖替儿子摆平麻烦。

小波划坏了别人的豪车,国外进口的法拉利,一道口子对方要价10万。

六爷信奉自己的规矩,有损必偿,做错事了得认,但十万块钱却不是小数目。

六爷只好去找昔日的好哥们儿借钱。不曾想,当年的兄弟摆脱了“混混”身份,纷纷扎进了社会的正常轨道。

这些年,你过得不顺,我也未必如意。

借钱这一段颇有些社会百态的折射,几人相互推诿婉拒的场面也令众多网友唏嘘不已。

哪怕曾经有过过命的交情,如今我心里也只能装下有妻有女的家庭。

年轻时候那股不要命的冲劲,早就在生活磋磨中消失殆尽。

小波曾经轻蔑地说:“他不就是会打架吗?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......”

可惜江湖从来就不只是打打杀杀,江湖还有难以思量的人情世故。

新旧“老炮儿”间的较量

《老炮儿》中新旧势力的交锋是影片的一大看点。

当六爷几经周转终于找到儿子小波时,代表新势力一方的“小弟”阿彪却当众挑衅六爷,并扇了他一记耳光。

冯小刚作为老戏骨的演技毋庸置疑,被羞辱后这么举重若轻地一抬眼,已然有了山雨欲来前的征兆。

就在观众们以为六爷会发难,教教这些后生仔怎么“做人”时,他却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凌厉。

无事发生?不过瘾!不满足!没有意料中的打脸就没有“爽感”。

但放在如今已是花甲之年的六爷身上,似乎也并非难以理解。时代变幻不停,老炮儿的心境也在岁月的流逝中趋于平和。

如果还有什么是他所竭力坚持的,那么一定是“规矩”了。

电影一开场,六爷就在不论亲疏地“教育人”,从商贩到警察,从小流氓到毫无相干的陌生人,唠叨的话张口就来,更不止一次地提到:道上混的不能坏了规矩。

那么到底什么是规矩?说来都是含着江湖侠气的。

对什么好像都满不在乎,但在正事上绝不含糊;不欺负人,但人若是想欺负我?不行!

你碰我一下,我能跟你拼命,但真要用武力来解决,又绝对遵守着“祸不及家人”的原则。

表面玩世不恭,却在规矩里出着格。

就是这样一个时刻把“规矩”挂在嘴边的老炮儿,最后却破了自己的规矩。

六爷在与新势力代表头子小飞较量时,意外得到了小飞的高官父亲贪污腐败的证据。

小飞一时间方寸大乱,原来脱去了那层飞扬跋扈的皮,小混混还是那个需要大人帮自己兜底的熊孩子。

两人约定用“道上最常见的方式”——约架来解决。

到了最终对决的时刻,六爷取出尘封多年的长刀,单枪匹马地前去赴约,画面颇有一种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悲壮。

其实在这之前,六爷就得知了自己身患绝症的消息,所以这一去注定有去无回,但他没有通知任何人。

身边的哥们有一个算一个,全都拖家带口有自己的牵挂,再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豁出去拼命。

而他的这条命,如果不能顺应天命,那么就让它留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吧。

六爷赴约之前,提前让人将小飞父亲贪污的证据送去了警局。这大概是六爷生平第一次坏规矩,也是最后一次。

“老炮儿”冯小刚和他的电影江湖

看完《老炮儿》,我试图从亲子关系上去理解六爷为小波所做的一切,他不善言辞,没有丰厚的家底,满腔的江湖义气撑不起寻常家庭里的父子深情。

抛去那些热血的对峙场景,影片更像是在告诉我们:一个别人眼里“不中用”,没文化的老混混,是怎样给孩子教授人生道理的。

所幸,六爷没有让我们失望,冯小刚也没有。

这部电影的导演是管虎,但不管是六爷的人设,还是皇城根下闲人一堆的北京胡同,都高度符合我们对于冯小刚的想象。

连冯小刚自己也说:“《老炮儿》中的这个角色和我的经历与情感是相通的,所以在表演的很多时候我都是自然地流露。”

回到《老炮儿》上映的这一年,四大前顶流的星光正盛(《老炮儿》中占了两位),而彼时距离冯小刚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许久。

冯小刚曾被誉为是中国大陆最具票房号召力的导演之一。可当越来越多新锐的商业片导演挤进电影圈中厮杀时,冯导的《芳华》已经悄然落幕,而随后的《只有芸知道》更是票房惨淡。

这不禁让人把冯导跟六爷做为比较,同样是年轻时独霸一方,年岁渐长后,却不得不受到市场的冲击和轻视。

近几年,观众们几乎是有目共睹了冯导变得越来越从容平和,他不再怼天说地地抨击影迷,甚至愿意去迎合观众。

但无论如何,过往的荣光终究是不在了,六爷的故事已经结束,现实中的“老炮儿们”又该如何在孤独的王国里为自己加冕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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